世界沿着一条没有轴的子午线在上演它的戏。

【一八/现代AU】偷心(九)[完结]

* 有钱任性古董商佛爷 X 八面玲珑江湖骗子嘴嘴,&楼诚友情客串。

* 从38开始建议配合BGM食用:《mr. gaunt pt 1000》


前文:(一)(二)(三)(四)(五)(六)(七)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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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、

张启山说:“对不起,我不能把罗盘交给你了。”


所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事都是一种暗示,比如从来没有客人来过的家却在晚饭时间响起了门铃,又比如齐铁嘴打开门时看见的是张启山。

老狗在屋里喊道:“是不是张大佛爷来了?”

张启山就站在门口,把另一个东西交给齐铁嘴。“看完以后就销毁吧,”他说道,“我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”

齐铁嘴木讷地从他手上接过那个文件袋。

袋子里的第一份资料是齐铁嘴曾经为了金钱出卖良心的铁证。

第二份,是他们各自签上大名的合约。顺着折角翻开到某一页,能看见上面被标记出来的那一条赫然写着:一旦发现合作方意图将古董变卖给第三方时,合约失效。

然后一叠照片从袋子里掉出来,重重地砸在齐铁嘴的脚背上。

他没有低头去看,因为很多事情都已经明白了。



当齐铁嘴被无声地拖进深渊时,他想清楚了很多事,而所有的事都只有一个结果,那就是合约不再有意义的这一天,代表着关系的终结。

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。

张启山用“销毁”二字说明了一切,它可以随时被构造,也可以随时被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,来去无踪,恣意妄为,只因这种关系之间什么也没有。
没有信任,没有爱,甚至不再有任何共同利益。



屋里的光线照在张启山的脸上,隐约刻出齐铁嘴的影子。

救救我吧,张启山。

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他的声音冷若冰霜。



“你答应过我的,为什么要反悔?”

“我是答应过你,但不是为了让你去卖钱。”

“我没有!”

楼道里的灯光暗下了,齐铁嘴把张启山拦下在楼梯的拐角处,看见他的侧脸冷酷地映在窗口的白光上。

认识张启山后,齐铁嘴有了许多害怕的事,他怕张启山知道他的身世之后可怜他,或是知道他的过往以后唾弃他,而这两个秘密似乎是不分彼此的。

有那么一刻,齐铁嘴想过放弃,因为那些无法抹去的事实让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。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那不是靠揭露身世就能为自己辩解的。

他不愿意这么做,一切放下尊严去挽回的人,他都不想要。

可是他想起了那个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信念,眼睁睁看着它被人玷污。是张启山将它捧到了他面前,然后又狠狠地摔碎了。



“张启山,我承认我为了钱卖掉了替别人保管的古董,因为我需要钱,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亲人……我也承认我昨天见过裘德考……我什么都可以承认,除了,除了你说我要把它卖给别人……”带着血腥味的苦涩滚过齐铁嘴的喉咙,他咽了咽口水,终是没能抑制住从胸腔内汹涌袭来的悲伤。声音变得嘶哑,竭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使他的脑袋嗡嗡作响。

“你不能这样污蔑我,张启山,谁也不能这样污蔑我……它是我的命呀……它是我的命呀!”

被晚风刮过的泪痕,刀割般痛苦。

“在它的最外层,乾卦所对应的位置,有一个机关,能打开罗盘底部的一个暗箱……如果你看到里面的东西,你会明白的。”

张启山,我相信你会明白我的。

张启山看向他,如此问道:“我能相信你吗?”



张启山随即在黑暗中走下楼去。

齐铁嘴突然大喊一声:“张启山!二响环还你!”

话音刚落,玉镯落地,撼如山崩。

齐铁嘴的眼前一阵晕眩,“这样才算,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”

 


 

36、

吴老狗从门里走出来,打开楼道里的灯,看着站在楼梯上四处寻觅的齐铁嘴。

“齐恒,”老狗喊道,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
齐铁嘴倏地抬头,像一个被人找到了的失散的孩子,眼中的惶惑渐渐退去

老狗说:“竹篮打水一场空,这种失望我们也不是经历了一次两次了,对吧?”

“不一样的。”齐铁嘴说,“这次不一样了,老狗。我把心给他了呀。”

吴老狗鼻子一酸,却看到齐铁嘴痴痴地笑了。

 

 


37、

坐在张日山对面的男孩咬着棒棒糖,自报ID说他就是传说中的FALL。

阴雨绵绵,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,像极了电影里的那些接头画面。

张日山半信半疑,“你不是从来不约人见面的吗?”

FALL撂下帽子,露出那头狂放不羁的发,人畜无害地笑道:“那是因为他们不是你。”

张日山被呛了一口,他这算不算是被变相表白了?

“行了,怎么称呼?”

“如果你肯让我叫你小山,我就让你叫我皮皮。”

“滚你的!”张日山把杯子一甩,泼了对方满脸巴黎水。



黑客出门从来不带伞,挡雨只用连帽衫,就在刚刚,雨下大了,FALL觉得自己横竖都会被淋湿,所以一点也不生气。

这次约张日山出来也没别的,就是想跟他分享点趣事,他们好歹有过一个共同爱好——调查齐铁嘴。

张日山纠正道:“那不是爱好,是工作!”

“好吧,我反正把它列为了近期爱好,”FALL的爱好,根据他所感兴趣的人而定,“这个齐铁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!你知道吗……”

“我不想知道,他已经不是我的工作了。”

“什么?”FALL原本吊儿郎当地翘着椅子,听到张日山这么说,唰地扑向桌子,拔出嘴里的棒棒糖,“合作告吹了?”

张日山点起一根烟,细细道来:“有个匿名者把齐铁嘴的那笔交易详细寄给了佛爷,还拍到了他和裘德考私底下见面的照片,佛爷不用多想,也知道是齐铁嘴打算把黄金罗盘卖给他了。”张日山说完,直勾勾地盯着FALL。

“不是我,”FALL连忙撇清关系,“我可没兴趣去报复齐铁嘴。”

“我知道不是你,你不会蠢到提前把消息透露给我再去寄匿名信。拍卖会结束还不到三天,就有人查出了齐铁嘴与佛爷的合作,并从齐铁嘴下手,破坏了这层关系,这不是巧合,”张日山分析道,“也毫无意义,即使他这么做,也得不到任何好处,除了……除了能真正打击到佛爷……你刚才说‘报复’,你凭什么认为有人要报复齐铁嘴?”

FALL又撕开了一颗橙子味棒棒糖,说:“听你这么说,应该是有人要报复张启山。张启山让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,他便让张启山也失去所爱,张启山的所爱,正是齐铁嘴吧?”

张日山点点头。

“那你就更应该听我讲讲齐铁嘴的事了,我为他造的那个假身份,其余都是假的,但有一条,名字却是真的。齐恒确有其人,齐铁嘴就是齐恒……”

 

 


38、

聚散一场,S城又归于往日的平静。

十天后,相同的咖啡厅,相同的位置,明楼与张启山坐着聊起几天前结束的拍卖会,仿佛已是陈年旧事,皆能一笑了之。

阿诚这次没来,在家整理行李,明天他和明楼就要飞回巴黎了。

“真的不打算多待几天?”张启山问。

“不了,回去以后还要组织家庭旅行。”

“是啊,也差不多了。”张启山笑了笑说,“一切也都尘埃落定。”

上次在这见到张启山时,明楼觉得他是带着壮志未酬的寂寞来的,可在实现了所有心愿的今天,他却显得更加落寞。

明楼指着心脏说:“这里还没有安定吧。”

张启山沉默着。

“人们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,但我们真的不清楚哪些人不需要我们设防吗?答案不是用眼睛看的,而是要让你的心来告诉你。有时候我们从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起就为他放下了所有防备,不是因为我们盲目,而是因为心底早已知道他是对的。”



临行前,张启山说:“问你借的钱我会尽快还你。”

明楼笑道:“我才不在乎那点钱,你若真能安定下来,我权当随你的份子钱了。”

 


二响环被张启山带回来后就坏了,敲一下,只能发出一声闷响。

张日山说:“我会尽我所能去修复它的,还望佛爷也能尽最大的努力,去弥补您的遗憾。”

 


张启山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,被关在笼子里。

齐铁嘴站在笼子外面看着他,却好像认不出他来了。

齐铁嘴,是我呀,我是张启山呀,你不认识我了吗?张启山不停地和他说话,却只听得见鸟叫声。

笼子被人提了起来,像是要被放进后备箱里。齐铁嘴没有任何阻拦,转身渐渐走远。

张启山拼命喊道,齐铁嘴,救救我,齐铁嘴,你回来啊……

 


张启山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最终没能留住齐铁嘴。

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梦话,醒来时就看见张日山关切地看着他。

“佛爷,是我,我是来拿东西的。”张日山说,“您之前吩咐过,每一件展品都要重新设计展示台,设计师已经来了,要现在给他们吗?”

拍卖会结束后,那些古董就一直放在张启山的房间里,而黄金罗盘更是时时被他拿在手上,张日山觉得不方便,所以特来征得他的同意。

张启山说:“你先把其他两个给他们吧,这个……再等等。”

 


张启山没有勇气去验证齐铁嘴所说的秘密,因为他害怕了。

当张日山把真相告诉他时,凛冽的悔恨与罪恶感瞬间化作匕首将他刺醒,他害怕了,他怕万一真的打开了暗箱,已经犯下的大错就会像被解开了的降落伞一样,被继续放大,大到无法逃避,无法挽回。

他知道这是种愚蠢的懦弱,就像他终会知道齐铁嘴的身世一样,他终究要去发现暗箱里的东西。

他已经后悔过一次,不会让自己再次后悔。

 


张启山最终打开了那个暗箱,在看到东西的那一刻,他呆住了,因为它是那样脆弱,脆弱得就像张启山的某些记忆。

这是张启山永远猜不到的,又好像一直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 


“张启山,是下雨了吗?”

“张启山,我想回家。”

“张启山,跟你讲个故事呗。”

“张启山,我不能喜欢罗盘啊。”

“张启山,我回来了。”

“张启山,我要回去了。”

“张启山,你还是要走的。”

“张启山。”

“张启山……”

 


那个寂寞地看着油画的人,那个在天台上唱歌的人,那个在深夜里打他电话的人,那个妄图去抢走罗盘的人,那个从他床上独自离开的人,那个被他亲吻和拥抱的人,那个睡在他臂弯里的人。

对他笑的人,对他哭的人。

全都重叠成了一个人。

 


齐铁嘴说:“如果你看到里面的东西,你会明白的。”

现在张启山明白了,梦境是相反的,变成鸟的不是张启山,而是齐恒。

从失去罗盘的那天开始,他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鸟,甘愿被命运的牢笼囚困。

 


张日山看见佛爷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“原来我一直都认识你,我认识的从来都是你。”

 


 

39、

齐铁嘴重新过回了以前的生活,和吴老狗拌嘴,陪三寸钉玩耍,平平淡淡的,没有张启山。偶尔还会惦记着罗盘,但是再也不会为它担心得吃不下饭了。

想到罗盘就在张启山那里,他甚至开始觉得心安理得。

除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摸手腕,发现心里空唠唠的。

日子就这样一页一页地翻过去,然后,张启山出现了。

 


齐铁嘴和吴老狗从超市回来,谁都没有多注意停在楼下的那辆轿车,快走到门口时,有人从背后叫住他们。

吴老狗回头,看见张启山站在雨里。

也许是大雨作祟,齐铁嘴丝毫不想停下来,他的镜片上蒙着水汽,鞋子里也进了水,总之浑身上下不舒服。

他只顾朝前走,却听张启山喊道:“齐恒!我错了!”

吴老狗小声地说:“他知道了。”

“嗯,可惜太晚了。”

齐铁嘴走到张启山面前,隔着一把伞的距离。

“你能原谅我吗?”

“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可原谅的。你不信任我,是因为我不够坦诚,我不够坦诚,是因为我不能完全信任你,所以我们是一样的。”

齐铁嘴说完,转身跑进楼里。

吴老狗看张启山可怜,过去给他撑伞,劝道:“你给他的打击太大了,你不能指望他立马缓过来。”

“请你告诉他,我会履行我的承诺。”

“那自然是好。不过铁嘴也说了,你没有他照样能成事,那毕竟是你花了大价钱买来的,所以他不好意思白拿。兄弟啊,我看你得另想办法。”

张启山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两张请帖,说:“20号的展览请你一定要让他来。”

老狗听闻这个日期,愣了愣神,又看向张启山,连忙点头:“一定一定!”

 


张启山不仅把展览会的地点改成了他和齐铁嘴初见的地方,还把日期选在了12月20日,齐铁嘴的生日。

 


吴老狗思忖着:“原来这展览不叫‘致嘴’,叫‘启恒’。”

“你去了?”

“去啦,和解小姐的第一次约会当然要有纪念价值一点儿。”

齐铁嘴笑道:“纪念谁?纪念我?”

 


展览会变了,看展的人却未变,吴老狗站在当初他们第一次遇见张启山的地方,盯着眼前的作品,次第感慨万千。

谁能想到从这里开始竟会发生这么多事呢。

“二响环还修得好吗?”

“很难。”

“会好的,”老狗说,“再给他一点时间,你们会好的。”

张启山看了看吴老狗身边的佳人,说道:“先祝福你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 


“你应该去看看的。”吴老狗把相机递给齐铁嘴,里面有他拍到的展览会照片。

齐铁嘴一张张翻着,直到停下在最后一张,久久地凝视,不忍心松开手。

“是啊,可我更应该先去完成我想做的事。”

吴老狗无奈道:“我理解你,所以帮你把信交给他了,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。”

齐铁嘴自信地说:“你不会的。”

 

 


40、

展览厅里纯白一片,那块朴素的背景墙上简洁明了地写着两个黑字:

启恒。

 


“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妈妈对我笑了,她说,是小恒回来啦。在我的印象里,后来她再也没有对我这样笑过,让她重新笑出来的不是我,是与她重建家庭的那个男人。所以那天我决定了,我说,妈妈你走吧,不用担心我,我也要走了……”

 


他走过这里的每一件作品,想象着张启山是如何得到它们,如何在一次次雷鸣般的掌声中骄傲地笑着。

他熟悉这里,他知道哪里曾挂着一幅叫做《家园》的油画。

 


“这是我离开之后第一次梦见我的家人。我想是时候回去找她了……”

 


张启山把那块区域开辟成了独立空间,用心设计了独立主题,名为“专属”。入口处,有一行小字:“S城是我的福地,我在这里找到了……”

他慢慢朝前走,看见“荣耀”之下对应着那幅山水画和那尊玉佛,“信任”之下对应着罗盘。所有东西都被存放在玻璃罩子里,唯独那只他当年偷偷放进罗盘里的纸鹤,没有丝毫囚困地放在台子上。

张启山称之为“救赎”。

 


“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,我也早已知道你能把我从过去救出来。可是当我不再梦见罗盘,我开始梦见你……”

 


纸鹤旁边没有摆放任何东西,他盯着那块虚空看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
 


“我不准备带走罗盘,它是我的命,应该和我的心放在一起,所以你要好好爱护它……”


 

暗黄的灯光突然投射到眼前的空白上,缓缓映出一张照片的影子。

照片中的他安详地睡在张启山的怀里,张启山举着手机,定格住了亲吻他的画面。

 


“二响环我也还给你了,记得别再让人偷了……”

 


最后两个字逐渐浮现在照片右侧,他看见正是那两个字:“家人”。

张启山走到他的身后,在他的手上重新戴上了二响环。

“被偷走的心,还如何要的回来。”

他听见两声清脆如初的玉响,闭上双眼,任凭泪水滑落。

 

再次睁开时,光影流转。

 

“等我回来,若你还没有离开,我会充满确幸地喊住你:‘张启山!’”

 
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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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话:

我没想到最后一更会那么长,完全可以再更一次,但是算了,就痛快地结束吧!

我承认这样结尾充满我的私心,因为重温完《只是爱着你》那部电影后时就想写这个片段,灵感就来自电影片尾的摄影展。

从一开始我就决定让佛爷在最后为嘴嘴办一次展览,以《家人》和《家园》相呼应,但我感觉文字难以表现那个场景。

纸鹤的意象,前文就用到过,佛爷烧掉回忆的纸鹤时,其实已经拯救嘴嘴了。

结局可以看成是开放式的,就像那首BGM的最后也是戛然而止。

我的本意是,嘴嘴只是梦见自己去了展览,睁开眼后,车厢里的光影轮回交替,就像时光流转。但这肯定不意味着BE,因为他们彼此相爱,还会再见。

他们之间已无隔阂,老狗也不再单身,小山和皮皮也有了可能,所以是很美好的。


在开学前完成这篇文是我的近期目标,现在目标实现了,暗自庆幸。

但我显然不适合写连载,因为太善变,所以以后不会了。

产出太累,我打算暂时放一放另外两个脑洞,专心去吃别人的粮。

爱一八,爱大家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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